蓝星公元1986年的这个暑假，无论是对于东方彻，还是对于东方泽，都显得格外的不一样。从老同学程海波那里回到家里东方彻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东方泽。这让东方泽心里面有点毛毛的，也难怪他的表现过于惊人了。

在外忙了一天的高修萍，并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异常。仍然是给一家人准备好晚饭。照顾两个孩子洗洗涮涮，收拾着这个并不宽敞的四口之家。这一夜东方泽睡得呼呼的，他的老爸则是彻夜未眠，早上起来东方彻顶着个黑眼圈，找领导请了一天假。

父子二人吃过早饭以后，东方彻骑上他那个自行车，带东方泽往县城赶去。他的老同学程海波的媳妇家是县城的，家里只有她媳妇一个，所以结婚后他一直也就住在岳父家。东方彻和他约好在周老师住的上午9点在高中家属院门口碰面。

父亲上班的前楼公社到县城也就二三里路远，和县城隔了条河。过了河东方泽隐约间能听到县城南大街上传来的喧嚣声。过了渡口是一段往堤坝上走的上坡路，东方泽乖巧的跳下后座帮父亲推着车往坡上走，朝阳中的县城上空笼罩着晨雾散射出的金色光芒。

坐在后座上，看着记忆中40年前县城的样子，感受着经济变革后的蓬勃社会生命力。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要在这个“经济春天”里转折了。

可能是来的有点早，东方彻并没有发现老同学的身影，他意识到自己来的太早了，揉了揉有点酸胀的眼睛，看了看手上的尚海牌机械表，这表是东方泽二爷送的，说是在机关单位上班不比学校多少有个行头。

8:00还不到呢，他记得曾给在新华书店上班的同学说过让帮忙弄点宣纸，刚好这会儿去看看。在高中家属院东边不远的新华书店里面，找到了刚来上班的老同学秦得鑫，一番寒暄后取回了宣纸。

原本他自己也能来的，但是程海波既然说了也不好撇开他，他岳父听说在城关镇里上班还是个什么部门的负责人。时间也还早，东方彻带着儿子沿着南大街转了一溜，给他介绍着哪是高中，哪是一中，哪是百货大楼。

快9点的时候父子二个在家属院门口等到了程海波：“你爷俩来的挺早呢？”

“以前没带孩子来过县城，带他转转看看。”

程海波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两条草鱼，看样子是刚捉的。

“路过菜市看一个打鱼的在卖鱼，挺新鲜的想着老师爱吃这个河鱼，就买了两条。”

他们三人。来到周老师家的时候，老爷子早饭还没有吃完，对于这两个曾经比较得意的学生来看他，也是挺高兴，忙招呼他们一起吃个早饭，二人表示说都吃过了。程海波把手里鱼交给师母，看着正在吃饭的周老师：“我和东方都合计着有段日子没来看望老师了，约了今儿一起来的。”

吃完早饭周老师带着三人到了书房，东方彻把宣纸递给他：“上个月我和得鑫说让他去省城办事帮我捎带过来的，今天过来刚好路过书店就取了带过来了。”周老师接过宣纸随手放在书架上，摸了摸东方彻身旁的东方泽的头：“你家孩子都这么大了，上几年级了？”

“爷爷好，我八岁了开学上二年级了。“”东方泽乖巧的答道

“爷爷的字写的真好，我能不能给爷爷学写字啊？”东方泽眯起眼睛仰望着周老师

东方彻一愣，心想平时也没教孩子接人待物方面，对儿子今天的表现有点意外了。

周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书山有路”四个字，心里很是受用。他平时闲暇也就好个水墨，画个国画写个毛笔字什么的，还是县书法协会的会员。东方彻正是知道老师的这个爱好，才想起送他宣纸来。

“这小家伙，真会说话，东方你教育的好啊。”

“老师东方家的那个孩子可了不得啊？"东方彻看了眼程海波拿出昨天东方泽昨天做的那个试卷。

“周老师你看看这个。”周老师接过试卷看了下：“这不是今年的中考试卷吗？这孩子这手仿宋写的得很不错。”

程海波拉过东方泽：“就是这孩子，三个小时不到就做完了。”

周老师拿起桌角的眼镜戴上，又拿过试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三张试卷。估计最差的一张试卷也有，也能考打个95分以上。尤其是这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解题思路新奇，步骤又简洁。”

“孩子开学上小学二年级，孩子跟我说小学初中的这些课程他都会了，我原本不信的。我让海波帮忙找了咱们今年中考的这个试卷，让孩子试着做了一下。”东方泽看了一眼程海波继续说道：“2小时50多分，就在我办公室做的，中间也没休息。我把试卷先给海波看了下，海波说这孩子再上小学和初中就有点太耽误时间了。”

周老师又摆了摆手示意东方泽过来，他又端详了一番。

“孩子高中的题目能做吗？”东方泽点了点头，周老师从书架上抽出两张试卷：“这是今年的高考试卷，你做做看。”

在一高常务副校长的位置上也做了快10年，50出头的他，工作一直做的不温不火的。他想着能做出点成绩，看看最近三五年能不能再进一步。他是常务副校长，老校长还有一年就退了，这个机会他的心里还是有所希冀的。

就今天看到东方泽试卷的周老师内心还是很期待的，如果在老校长退休之前他能主导培养出来一个省状元，那就是大大的工作成绩。教育系统内他的人缘也不错，市教育局局长是他大学时的教导主任，转正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周老师空出了桌子，拿出了一份今年的高考数学试卷。给东方泽准备了一些文具：“孩子你做做看，不要有负担，看看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东方泽拿起试卷，从头到尾大概审了一下题，又拿起钢笔，然后开始答题，周老师站在他旁边也不吭气儿，就看着东方哲答卷。先不说这个答题的正确性，就凭这孩子，这一手上好的钢笔书法，就已经让他赞叹不已了，他心里面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孩子特招进高中，好好的培养一下。

他们三人回到了客厅，周老师轻轻的带上了书房的门。他嘱咐泡上今年上好的毛尖茶，师生三人喝着茶各怀心思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茶是好茶，入口鲜爽回味甘甜。茶换过了几回，几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书房的门。

一个小时多些，书房门开了，东方泽拿着做好的试卷走了出来。几人放下茶杯，周老师起身接过试卷戴上眼镜，仔细的看了起来，程海波和东方彻看着对面的老师茶也不喝了，怕惊扰到他。东方泽安静的站在周老师旁边，表情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