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拿起桌子上摆着的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今年来参加收徒大典的候选者名单，以及每个人的详细资料。

这些资料纷繁复杂，囊括了他们的年龄、资质、经历甚至还有兴趣爱好。

看得萧青是一阵头大，“又不是查户口，至于搞得这么详细吗。”

很快，第一批参加考核的候选人已经被小九领进了内场。

少年少女们还未曾接触过修行者的世界，刚来到这里都还有些紧张和拘谨，两只小手绞在一起，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眼神也不知该往哪看，只好紧紧盯着自己脚下的那一寸地面。

萧青这时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对这群孩子进行测试。

“老头子，这个入门测试到底是考什么呀？”

牧云真人就坐在主位的后面，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和师娘聊着闲天儿。

“啊？你是在问我吗？”

“不然呢？你又没有教过我怎么当主考官。”

“啧啧啧，为师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在我后面观摩大典，怎么什么都没记住呢。”

“少啰嗦，赶紧告诉我，一会儿候场的孩子们该等急了。”

牧云真人这才把瓜子果盘放在一边，站起身来，缓缓踱到一块湛蓝色的石头前。

“咱们飞云山的入山考核总共有四关，第一关就是资质评定。”

他把右手搭在了那块石头的上面，石头表面瞬间便绽放出了璀璨耀眼的五色光华。

“这块石头名曰验灵石，只消把手放在它的上面，这个人感悟天地灵力的资质便会化作光芒显现出来。”

牧云真人继续补充道。

“九色光芒为最佳，一色为最次，顺便一提，你小子小时候也曾经把手放上去过，可惜这石头当时没有一点儿反应，我们还以为它坏掉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你那时候还很小，我们怕打击到你，就没跟你说。毕竟咱们后山上那只养了很多年的老母猪，有次不小心用它的猪蹄碰翻了这块石头，都短暂的亮了一瞬间。”

萧青：“......”

如此说来，自己的资质连头猪都不如吗。

“接下来的第二关，便是这文试，其实就是简单地测试一下这些孩子识不识字，阅读能力如何。”

萧青接过师傅递来的印在黄油纸上的试卷，随手一翻。

第一题：如何看待九阳山凤羽天尊关于灵力分五行，资质由天定的说法。

第二题：辩证地思考，如果冲击境界时，灵力在涌泉穴出现堵塞，应选择放弃突破，还是迎难而上。

......

“你确定这是考他们识不识字？”

牧云真人点了点头，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凑到萧青的耳边轻轻说道。

“嗯，只要他们可以指出，这卷子上的题目明显超纲，那这一关就算他通过。”

萧青：“.....”

潋滟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第三关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前两关都通过的候选人直接抽签，两两切磋，胜负不重要，关键是看他们能不能打出风采，打出态度。”

“嗯嗯，最后一关呢。”

“最后一关自然就是面试了，你随便想问他们什么问题都可以。”

萧青点了点头，这才搞清楚所谓的入山考核究竟是怎样对这些小家伙们作出评估的。

“最后通过考核的标准是什么？”

牧云真人沉吟了片刻，轻抚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说道：“标准啊，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眼缘。”

“啊？”

“就是你看着顺眼就行，别的无所谓。”

萧青顿时有种这老头子到底在讲什么屁话的感觉。

合着前面做了那么多轮复杂的测试考核，最后能不能拜入山门，纯看眼缘。

“好了好了，主考官赶紧上岗吧，孩子们都等急了。”牧云真人有些不耐烦，一脚踹在萧青的屁股上，把他直接从大殿里踢了出去。

这群参加收徒大典的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二三。

正是修炼基础尚未定型的时候。

洛小九指挥着他们在验灵石的前面一字排开，依次走上前来进行资质测验。

萧青搬了把椅子放在一旁，左手拿着花名册，右手则握着一支毛笔。

“姓名？”

“封大木。”

“年龄？”

“八岁。”

“开始吧。”

叫做封大木的少年，颤抖着举起了右手，轻轻放在验灵石的上面，石头亮起了黄白两种颜色的毫光。

“二色资质，天赋较差，不予通过。”

少年哭丧着脸下山去了。

洛小九冲着萧青做了个鬼脸，偷偷传音道：“师兄居然也好意思说别人天赋差。”

萧青直接装作什么也没听到，面无表情地让下一个孩子进行测试。

“姓名？”

“郭晴晴。”

“年龄？”

“十一。”

“三色资质，天赋一般，进入下一轮。”

......

测试进行得很快，不出两个时辰，来参加大典的两千多个孩子就已经尽数测试完毕。

萧青倒也不至于在这一轮就开始使用“眼缘”的权力，凡是资质达到三色以上，他都准许通过了。

就算标准已经放的很宽，仅仅是这第一轮，也有一大半的候选人被淘汰出局。

趁着文试进行的间隙，师兄妹两个人凑到一起。

“小九，今年这些孩子，你比较看好哪个？”

“我觉得那个风沐雪就不错，小丫头长得跟个瓷娃娃一样，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而且跟我一样拥有七色资质。”

“英雄所见略同。”

兄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贱贱的坏笑。

“你当年入山考核的时候，是怎么个状况？”

“我啊。”小九抬起头看着天空，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我当时只是路过此处，在山脚下师傅拦住了我和娘亲的马车，直接问我愿不愿意上山修道。”

“我娘同意让我上山，后来的测试就是走了个过场。”

“好家伙，原来你也是个眼缘。”

“演员？那是什么。”

“没事没事，当我啥也没说，文试的结果好像出来了，咱们先过去看看。”

......

日头偏西，天色渐晚。

文试和武试均已告一段落，仅剩的五十余名候选者将在明天迎来最后的面试。

这几十个孩子被安排在飞云山的侧殿中休息，飞云山虽穷，但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一天下来，师兄妹二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洛小九失去了往日的巧笑嫣然，低着头闷闷不乐。

“师兄，我亲手毁灭了那些孩子们的梦想，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坏人。”

萧青轻轻抚摸着师妹的后背，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

“小九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自责。”

“可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能读出那种对修炼的无限渴望。”

“但这条路并不适合他们，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天赋又何尝不是准备的一部分呢。”

“只要你的选择问心无愧，那就是对师门负责，也是对他们的人生负责，所以放宽心吧，师兄不想看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噗嗤——”看到平时吊儿郎当的大师兄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小九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兄，你正经的时候也蛮可爱的呢。”

萧青难得没有和她抬杠，只是微微一笑。

“对这个未来的小师弟或者小师妹，我也是很期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