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走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闷响，陶源闭着眼默默等着声音的靠近。

“别杀我！”

下一秒陶源的暴起和少女恳求同时出现。

已经褪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结实手臂的尽头，陶源轻松握住了一个细嫩的脖颈，拇指与食指精准扣住了对方的喉部只需要轻轻用力眼前的少女就能死得毫无痛苦。

但让他惊讶的是在自己抬手的瞬息间，少女就向后退了一步，虽然这个距离对于他而言只是把手臂伸长一点罢了。

‘惊人的观察力......’

陶源腹诽了一句，如果不是心有警惕靠过来的话就只能说明这个女孩儿很适合从事危险工作。

“你是谁？”

陶源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微微松开手掌让少女能勉强开口说话，昨夜他用武力挟持了对方找到附近猎人进入雨林修整的小屋，借由这个隐蔽的落脚点躲过一劫，但也已经无力询问更多，用【戏法】的小手段将对方迷昏就沉沉睡了过去。

少女憋闷的表情得以微微舒缓，陶源也才借着阳光仔细打量对方。

她大概十六岁上下，身上是一条满是草叶泥土的灰色长裤与小背心，并不合身，将她上半身整个勒起，但可以明确知晓身上没法藏什么武器。

“我叫做殷粟，出生在这里，是被巴颂关在这里的！”

殷粟的话又急又快，但吐字清晰，陶源愣了一下才发现对方说的是华语，这让他不由得在对方脸上打量了一下。

“你是**人？”

确实不太像甸因那种微微枯黄的肤色，作为少女她有着微微的包子脸，皮肤光滑，看起来以往的生活并不差。

“不。”让陶源略感遗憾的是殷粟摇了摇头，“我是混血，父亲是甸因人。”

“那你母亲......呃，你怎么逃出来的。”

陶源看到殷粟低落的眼眸立刻转移了话题，只要不是自己的目标他还是很顾及对方心情的；况且相比于这个少女的身世，她是怎么逃过那条蛇怪追捕的更让他好奇。

殷粟身上有着很重的蛇腥气，他闻得到。

“哈……啊，是……这个。”

殷粟艰难地从胸前取出一枚扁圆的石刻，上面带有奇异的花纹，点点溢散的波动让陶源明白这是一个符咒，她为了方便拿取将上身的背心肩处向两侧拉开，此时入眼一片白腻。

陶源看着殷粟举在身前的符咒，他见过这种东西。

他经常光顾黑街的原因也是因为不少神秘学的物品也会出现在黑街内，符咒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大多数符咒都不具备什么效力，这一块和常见的大有不同。

“已经不能用了。”殷粟后退了一小步，黑色长发滑落到胸前，她以为陶源是想要试验这个石块的作用，将符咒轻轻放在陶源手中，开口解释，“拜伦小姐告诉我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可以驱逐对自己有恶意的东西，使用后力量就会消散。”

“拜伦小姐？”陶源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没有在意殷粟划过自己手心的指尖，立刻开口询问，“你有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一个玫瑰头环的图案？”

拜伦，很典型的英国姓氏，陶源立刻想到了那个雾都老贵族的暗杀委托，和黑街约翰告诉自己的情报——

“我的人告诉我前不久雾都的某个贵族子女在甸因失踪，现场有莫洛的手下。”

‘看起来这就是那个拜伦小姐就是老贵族的孩子了，应该是孙女吧......’

心中有了些许明悟，陶源看着殷粟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目光凌厉让殷粟双手拉了拉背心下摆，挺直身体。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细眉蹙起，片刻后才确认道。

“有，在她内衬的袖口。”

“那她现在在哪儿？”

陶源立刻追问，同时从口袋中取出钱夹点出一叠甸币示意这个消息殷粟能得到的价钱。

“呼......拜伦小姐逃走了，已经有了一周左右的样子。”

殷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吐出，脸上放松了几分，用很随意的弯腰掩饰了拉回肩带的动作。

但这种表演在陶源看来还是十分拙劣，但他并不打算点破，毕竟对方一开始就是想牺牲一点换取些活命可能。

“巴颂已经死了，之前追逐你的蛇怪也活不了多久，你不用害怕自己被巴颂报复，带着我的钱能逃多远逃多远吧。”

陶源走向床脚的竹篮，里面是自己的衣服，昨夜自我包扎的时候脱下的。

用余光盯着殷粟，陶源侧着身子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尤其是各类看似简单、无用的挂坠。

凭借【戏法】神秘遗物的能力，自己在变成其他形态后他用力量预设的物品都会变成设定好的样子，比方说伪装成挂坠饰品的两把手枪、杀手金币、短刃......

穿好上衣翻找出夹层的耳机呼叫起爱丽丝，昨夜逃离前还是连线状态，自己手下的杀手失联这么久她一定很担心吧。

‘才怪，那女人怎么可能怜悯她手下的杀手。’

陶源暗自嘲讽了一下，但余光中身后的殷粟并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她用那双宝石般透亮的黑眸盯着自己，樱桃红的嘴唇嚅嗫着。

陶源转过头，等着对方开口。

“你是雇佣兵吗？还是枪手？”

甸因的杀手基本上都是只会开枪的工具人，知道他们的人基本上不会称呼他们为“杀手”，要么是“廉价货”要么是“枪手”。

至于雇佣兵，毕竟是个依靠种植原材料存在的国度，每个种植园的主人都有雇佣或者征召私兵的习惯。

“爱丽丝？”陶源根本没有理会殷粟，她身上的情报就那么多自己已经知晓，“任务有变。”

“谢天谢地，我以为你死了。”耳机里传来爱丽丝的声音，她以极其公式化的腔调说完这句话顿了顿继续道，“我都开始物色新的杀手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到了委托人孩子活着的情报，你问问他是否要修改委托。”

陶源出了小屋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这个临时搭建的猎人小屋深入林地，他估算着昨夜的身体情况和一只猫能够逃窜的距离，心中默默计算着这里与库娜佛塔的距离。

昨晚过后佛塔附近除了记者和**，莫洛的手下不可能继续出现在那里，如果拜伦小姐是个能够使用符咒的神秘学家，那么现场一定还有少许线索。

“等等！”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这一次是同样流利的甸因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逃出甸因的！莫洛控制着偷渡渠道，和**也有交易！我会被重新抓回去的！”

“莫洛不会注意你一个小人物的。”

陶源挥了挥手踏入林地内，数条粗壮的芭蕉叶遮住了他的身影。

“他会的！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

殷粟抿起樱桃红的嘴唇，不再犹豫，冲入了芭蕉叶遮挡的地方。

“你说什么！”

叶片之后探出一节利刃抵住了殷粟白嫩的脖颈，亦如昨夜，陶源的身影从墨绿的叶片中探出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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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中，加纳市被晕染成一片橘红，老街早早地挂起霓虹的招牌。

“这个数。”

穿着老旧的牛仔衣，下身破洞灰长裤的中年人伸出了五个指头对着面前的女人，在他身边的正是救下陶源的殷粟。

这是一宗交易，在甸因的老街很常见。

“太多了！二手货而已，一万。”

即是老板也是店员的女人看了看殷粟，摇了摇头，把男人的出价打了个对折。

老街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女人。

“一万五。”

男人只好退了一步，但老板的出价他并不能接受。

“一万，不可能再多了。她看上去有十七、八不怎么值钱，卖给我不如卖给那些‘屠宰场’。”

老板为了压价将殷粟的年龄提高了些，不过就算是十六、七也算是大龄了，价值差不了太多。

男人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用麻绳绑住手的殷粟似乎在思考老板的提议，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过去恐怕拿不到钱。”男人的声线被他压得很低，粗糙的嗓音过于沉闷，“那些人杀人不眨眼。”

他还是妥协了，他把殷粟往前推了推示意交易达成。

“等着，我去拿钱。”

老板听到男人的评价也是点了点头，她每次把不能接客的女人卖给‘屠宰场’的人也是心惊胆战的，毕竟那些家伙和他们这种做皮肉生意的不是一条路子，他们更深入人体一些。

片刻后，男人揣着钱走出了老街，傍晚的余晖彻底落尽，夜里身后的老街霓虹更胜就像是海中鮟鱇鱼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