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朵陈导《一朵时光轻流年》_《一朵时光轻流年》完整版在线阅读

小说推荐小说《一朵时光轻流年》,由网络作家“若善溪”近期更新完结,主角阎小朵陈导,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本是童星的阎小朵,在十八岁以后竟然从白天鹅变回了丑小鸭,可爱喜人的模样最终被时间消磨成一张柿饼脸不过生活还是愈加的不幸,她高考失利,本就不爱学习的她混迹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套近乎,做一切还和原来沾边的事,她有一颗清傲的心,源于幼时的骄傲在狼狈中,竟然偶遇了曾与他幼年一起主持电台的童星顾诺一,顾诺一亦如既往的干净帅气,还有不变得人气阎小朵为了再次重回荧屏,便不断的靠近顾诺一在此间,阎小朵认识了旅居画家缘分从那张很丑的肖像画开始,但何逐的身份却又令她迷惑不已 通过何逐的帮助,阎小朵重回娱乐圈,却因为一系列事件被雪藏,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顾诺一的母亲,阎小朵陷入了事业和情感两难的境地何逐再次帮忙,阎小朵有了开演唱会的机会,可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她却失声了这原来是何逐的报复 阎小朵对自己这些年所走的路进行了反省,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便退居幕后,生活恢复平静何逐离开中国,顾诺一找到隐居的阎小朵,平和之中,两人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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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一朵时光轻流年 类型:小说推荐 作者:若善溪 角色:阎小朵陈导 小说《一朵时光轻流年》是由“若善溪”所著。内容概括:  美貌和内涵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不管别人的答案如何,阎小朵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美貌。  因为,时光这把杀猪刀,已经把她割得魂飞魄散……  五月的乌镇,偶尔下一两场青雨,细细地织就出一片朦胧。江南水乡,淋着水汽的青石板路,也只有此时能取得片刻的安宁,清晨中,隐隐的流水声,伴着河中青影入了浅梦。这样一个绵柔如绸的地方,浪漫、悱恻的故事从不嫌多,有的只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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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缔造者:超级无聊,**写不出兴奋感,情节没有参与感,文字干巴巴的毫无吸引力,另外主角一个系统评分勉强NCAA合格的球员在NBA大杀四方实在受不了这种强J智商的设定。 暗影熊提伯斯的位面之旅:挂熊头卖狗肉 聊斋里的游戏玩家:老作者的书了,轻松游戏流,比较小白。能抗住设定随便和用语随便这两个毒点的话,可看 一朵时光轻流年

总是如此不经意


  

    美貌和内涵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不管别人的答案如何,阎小朵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美貌。

  

    因为,时光这把杀猪刀,已经把她割得魂飞魄散……

  

  

    五月的乌镇,偶尔下一两场青雨,细细地织就出一片朦胧。江南水乡,淋着水汽的青石板路,也只有此时能取得片刻的安宁,清晨中,隐隐的流水声,伴着河中青影入了浅梦。这样一个绵柔如绸的地方,浪漫、悱恻的故事从不嫌多,有的只是锦上添花。

  

  静立的观音桥上,那着了长衫的清俊男子,揽着女子纤柔的腰肢,他们相互凝望,眼中唯有彼此。细雨淋**锦绣旗袍,迷离了两双水眸。

  

    “先生,您真的要走么……”

  

    “兰芝,之于革命,我只能忍痛放弃爱情。”

  

    兰芝听闻,扑到了先生的怀里,他们紧紧地拥抱。

  

    阎小朵就站在兰芝的身后,撑着一把小油伞,可那五块钱的劣质道具早已开了天窗,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头顶,原本蓬松的刘海已变成一绺绺,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

  

    兰芝和那先生已经拥抱了十几秒,阎小朵不免有些毛躁,这个扮演兰芝的女演员又忘词了,四点半就起床,整整一个早晨都耗在了这座观音桥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出场。阎小朵不屑地撇了撇嘴,哼哼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台词,“可是,先生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扮演兰芝的女演员听到阎小朵的提醒,连忙说道,“可……可是先生……”

  

    “停停停!”

  

    导演愤怒地甩掉了手上的剧本,“有没有带脑子来啊?只有三句话的台词都重拍多少遍了?!知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待在乌镇?!超过预算你们负责吗?!”

  

    阎小朵嚼着口香糖,晃了晃手中的小油伞,她看着被骂得狗血喷头的男女主角,有些幸灾乐祸。这个女一号完全是个野路子,只因为是投资商推荐的,所以成了最佳人选。

  

    “阎小朵,说你呢!刚才撇什么嘴?镜头里全是你的丑相!”

  

    导演把矛头指向了阎小朵,她慌忙站直身子默念阿弥陀佛。导演骂得起劲儿,可阎小朵定力十足,在剧组待得时间长了,早已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骂她,早就习惯了。

  

    重新摆好机位再次开拍,那女一号脑袋清醒些了,终于顺利地说完了台词。

  

    根据剧情,接下来阎小朵出场。在某条小巷子里会有一场暗战,而阎小朵饰演的丫鬟为了救“先生”身重数枪,在一阵悲哀的乐曲中,“丫鬟”伤痕累累地坠入河中,用自己的死成全了这对恋人。

  

    阎小朵只用说一句台词,“先生,请照顾好小姐。”

  

    从水里爬上岸时,她还在瑟瑟发抖,今天不幸来了大姨妈,落水的一瞬,阎小朵从内心升腾起一丝悲壮。女一号虽然也有落水的场面,可人家有替身,只拿喷壶把头发淋湿就万事大吉了,哪像她,就是面前有口油锅,也要奋不顾身地跳下去。

  

    她随意地扯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她杀青了,从此不用再看这个獠牙导演可憎的面目。

  

    阎小朵喝下两碗热姜汤,身子才渐渐回暖。换了干净衣服的阎小朵离开了片场,游走在乌镇的小巷中。方才还细雨紧织,现在却已艳阳高挂。安静的乌镇又迎来了人声鼎沸的一天。

  

    阎小朵从身上摸出那个干瘪瘪的钱包,里面只有十元钱,虽然卡里还有些备用的,但那是回北京的路费,她不敢动。

  

    举着十元两串的臭豆干,坐在小吃店那古朴的桌旁,看着乌篷船载着兴奋的游客从面前驶过,阎小朵有些发呆。如果有一天,她挣了好多好多的钱,第一件事便是买下乌镇的一处民宿。不用拍片时就闲坐在阳光下,做做小生意,把自己的一辈子织进梦里。

  

    想得正美时,她却痛经了。如果不是一早就跳下冰凉的河水,她也不会痛得这么厉害。身上忽冷忽热,额头上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她手里紧紧地攥着臭豆干,却没了胃口。她痛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早没了先前的兴致。问店家要了一碗红糖水才缓过劲,但头有些昏沉,外面美丽的景致渐渐变成一抹虚影,阎小朵便没有顾忌地合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阎小朵被一阵嘈杂惊醒。她迷茫地抬起头,才发现这个小吃店竟然成了拍摄场地。对方已架起了摄像机在录制节目。摄像机前那个戴着麦的男孩只露出侧脸,在阳光下投出一道温和的剪影。

  

    “观众朋友们,小一今天要带大家见识一下乌镇有名气的臭豆干,别看这家店毫不起眼,其实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表情很可爱,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很熟悉。阎小朵打了一个激灵,心就飞了起来,竟然是他,那个同样是童星出身的顾诺一。

  

    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可阎小朵还是一眼认出了顾诺一。一部青春偶像剧,令顾诺一彻头彻尾地摆脱了童星的影子。现在的他,是拥有两百万后援军的潜力新星。

  

    时间就是如此无情,把阎小朵推入了地狱,却令顾诺一留在了那个梦幻的天堂。

  

    录制节目的顾诺一,嘴角旁带着浅浅的梨涡,载着满满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揉进阎小朵的心房,他没怎么变,笑起来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节目很快就录制完了,顾诺一的微笑转瞬即逝,薄唇勾勒出一丝疲倦,他捋顺挡在眼前的刘海,对着工作人员浅浅地说,“你们先走吧,我要在这儿待一会儿。”他顺手戴上了棒球帽,低低的帽檐遮挡了清俊的容颜。

  

    阎小朵想,顾诺一就是一幅画,静静地绽在江南的烟水中。此刻已临近中午,小吃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鼓足勇气扭捏到顾诺一面前,“小宝?”

  

    顾诺一稍稍蹙眉,却还是循声望去,他只看到一张笑得灿烂的圆脸,“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朵啊,阎小朵。”

  

    顾诺一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不论是欣喜还是厌恶。阎小朵的心渐渐凉了,他虽是她的竹马,可早就忘记他的青梅,自己果然是自作多情。

  

    “小一,要走了!”

  

    工作人员站在远处的石桥上唤着他,顾诺一伸了个懒腰站起,他的个子真高,有一米八五吧……阎小朵失落之余还不忘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有笔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令阎小朵猝不及防,“什……什么?”

  

    “我说,你有笔吗?”

  

    阎小朵翻找着自己的随身包,还好有一只记号笔。她递了过去,谁知顾诺一却撸起衣袖,“把你的电话号码写在这里。”

  

    她有些呆傻,他在要她的电话吗?刚才还冷冰冰的,怎么前后的态度如此截然?

  

    阎小朵很久没有缓过神,顾诺一无奈地接过记号笔,然后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记得打电给我,笨笨。”

  

    阎小朵看着那双修长的双腿跨出了小吃店陈旧的门槛,脸有些发烫,他竟然还记得她叫笨笨。

  

    如果时光倒转几年,就算对方是顾诺一,她也不会轻易上前搭讪。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改变,骄傲的白天鹅终究弯下了优雅的长颈。时间改变了一切,令她变得谦卑,令她变得奋不顾身。阎小朵摸着手背,字有些潦草,却延续着他指间蜻蜓点水般的暖。

  回到片场时已经收工了,剧组明天要赶赴南京拍摄,而阎小朵也到了该滚蛋的时候。她蹭到生活制片的面前,“那个……我明天要走了。”

  

    生活制片明白阎小朵的意思,头也不抬地丢了一句,“红包在陈导那儿,他让你过去取呢。”

  

    在剧组,凡是演死人的演员,都会得到红包用来冲冲邪气。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阎小朵来说,没有不要的道理,只是她没料到陈导会亲自发红包。站在房间外,想着陈导满脸横肉,阎小朵的汗毛便会不由竖立,可她还是敲了门。

  

    屋子里满是烟味,陈导还在看剧本,还未等阎小朵开口红包就甩到了怀里,阎小朵赶忙嬉皮笑脸地抱紧,“嘿嘿,谢谢陈导。”

  

    陈导没有抬头,只是随口搭着话,“阎小朵,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再劝你一次,你还是换条路走吧。干什么都能养活自己,不一定要在演员这个树上吊死。”

  

    阎小朵趁机看了看红包,竟然有五十元,即使陈导再出言不逊,看在五十元的面子上她也无所谓了,“瞧您说的,我还等着您选我做女一号呢!”

  

    陈导鼻间哼着一丝轻蔑,他挥了挥手,阎小朵赶忙闪出了门外。虽然这红包当天花出去才吉利,不过她还是舍不得。

  

    “呦——小朵,在陈导门外干吗呢?”

  

    一听声音就讨厌至极,是剧组的副导演——那个到处揩女演员油的家伙,阎小朵把红包塞进裤子口袋里,“你管不着!”

  

    她想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却听身后一阵嘲笑,“装什么啊?童星就了不起了?现在走街上看谁还认得你,长了一张柿饼脸,还梦想着当女一号,脑袋一定被驴踢了。”

  

    阎小朵最不能忍受别人提她的外貌,“告诉你色棍!我脑袋就是被驴踢了,我就是想当女一号,你等着瞧吧!”

  

    副导演还在冷嘲热讽,可阎小朵却堵上了耳朵,她不想听,也不想在意。回到房里,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不过是一个小背包,一本日记,还有一个像素不算高的卡片机。

  

    走出被剧组包了的民宿,天色已有些暗淡,沿河的商铺挑起了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阎小朵想,她还会回来的,成为璀璨的明星,带着许多许多的钱回来。

  

    阎小朵只买了一张硬座车票,拥挤的火车厢里,她蜷缩在一角,车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却只是盯看着手背。随意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连接着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她不讨厌,却又令她极度自卑的人。阎小朵打开日记本,郑重写下:五月十三日,小宝和笨笨相遇。末了是那串号码,再无其他。

  

    阎小朵艰难地从座位上离开,她把自己反锁在了洗手间,窗户支开一条小缝,灌入耳里呼啸的风声。她已记不清像这样在火车上度过的日子有多少,但她知道,只要不离开演艺圈,这样的日子就要循环往复。阎小朵点了一支香烟,看着烟圈慢慢地升起,飘出窗外消失不见。窗子上清晰地映着她的容颜,深陷的眼眶,惨白的脸颊,还有杂乱枯黄的长发。如今,又有谁能认出她是那个十几年前人见人爱的小童星?

  

    人说,女大十八一朵花,阎小朵绝对是那朵没等开放就蔫儿了的花。小时候的她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可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脸盘一天天变大,鼻子上的肉越聚越多,眉毛渐渐稀疏,她能接的戏也越来越少,直到十八岁,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让人不安的现实——她长残了。

  

    阎小朵在厕所里待了许久,直到外面不时地响起敲门声她才掐掉烟,在门外排队上厕所的人们向她翻着白眼。再回到车厢,自己的座位已被侵占,阎小朵懒得理论,便在车厢接口站了整整一晚。

  

    直到火车到站,她的头都是昏昏沉沉,出了北京车站要坐地铁时,才发现钱包不翼而飞了。片刻的惊慌过后,却只剩下麻木。她迅速地回忆着火车上发生的一切,原来是自己把钱包丢在了厕所的洗手台上。钱包里本没有多少钱,可她心疼那个五十元的红包,现在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连一颗硬币都没有。

  

    阎小朵是从火车站走回去的,整整用了三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双腿酸痛肿胀。那一间五十平方米的小家,是她全部的财产,她忍着疲惫擦去窗台上的灰尘,为唯一的一盆仙人掌浇了些水,便打开了电脑。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出刺眼的亮光。阎小朵一连在某论坛注册了十个ID,只要帖子出现“阎小朵”这三个字,她便像个英勇的斗士,在十个马甲中变换着身份无休止地与陌生人掐架。她的内心无法向她的外表显露的那般无所谓,她是在乎的,比任何人都在乎,即使她作为公众人物很多年,但对于辱骂她的帖子依旧做不到泰然。

  

    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她关上了笔记本电脑,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早就发过誓要断网的,可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虽然知道每一次都会生气,可还是会这样做。

  

  躺在床上,窗帘透出黎明的薄光,阎小朵强迫自己睡觉,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有烦恼。这一睡不要紧,竟然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时已是晚上十点。肚子饿得直叫,挣扎了许久才想起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随手打开电视,习惯调到娱乐频道,边吃着盐水煮蛋边冷冷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电视里昔日的童星已所剩无几,还能延续神话的少之又少,顾诺一算一个,电视里正放着他的通告,搞怪的表情,可爱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的冰激凌,让人心生愉悦,阎小朵最喜欢的还是那双梨涡。屏幕下方有一行字:宅女的终极梦想——萌系优质少男横空出世。

  

    顾诺一,顾诺一……

  

    阎小朵不断地呢喃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她从背包里翻出日记本。盯着那串电话号码却又一次让她尝到了不幸的滋味,十一位的号码,可她只记录了十位。

  

    这到底要多么幸运,才能如此倒霉?阎小朵苦笑了一声,却还是不停地试着电话号码,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电话的那一边或疲倦或不耐烦,却都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一个人。

  

    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长时间握着手机,机身已有些发烫。马上就要十二点了,阎小朵满面愁云,她一定要借到钱才行,三天后还有一部戏,她不能因为没有路费而失掉这个机会。再打一个,如果还不是他,就放弃。

  

    阎小朵挑了一个还算吉利的数字凑成了十一位,这一次没有彩铃,只是长久的嘟嘟声。一声,两声,阎小朵默默地数着,直到第七声,才传来一声懒懒的“喂——”。

  

    疲倦中带着清冷,只这一声,就使她原本冷却的心又燃烧了起来,她压抑着心头的兴奋,“小……小宝吗?”

  

    对方长久的沉默,随后说道:“你是谁?”

  

    “我是笨笨!”

  

    没有她所预见的热情,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有事么?”

  

    有事,当然有事,可再怎样的厚脸皮也不能一张口就提钱,何况是对一个几年都不曾联系的人。阎小朵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说:“在乌镇那天,你忘了把那只记号笔还给我,那支笔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电话那边依旧了无声息,随后顾诺一懒懒地搭着话,“是么?可惜我不在北京。”

  

    电话就这样挂掉了,阎小朵有些沮丧,现在是十二点,电视里依旧很热闹,看着娱乐节目里众人大笑的脸庞,阎小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阎小朵很少哭,可这一次她却无法控制,她真的没有退路了。妈妈死后,她卖了老家的房,在北京安置了这个小小的家,这个圈子花钱如流水,即使再想节省,却还是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难道非要逼得她卖房子不成?

  

    她环膝坐在床上愣神,沉沉地叹着气,手机却不经意地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这么晚又会是谁打来的?但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是阎小朵么?”

  

    “是。”

  

    “我是顾诺一的助理小雅,记好地址明天来找我。”

  

    这个电话干脆利落,前后不到三十秒便交代了所有的事。原来,顾诺一托今晚回京的助理送回了那只记号笔。可那只记号笔不过是个托词,她想借钱的目的依旧没有达到。既然她已经豁出去了,那脸皮再厚点儿也无所谓了,阎小朵又拨通了顾诺一的电话,可这一次,他却关了机。

  

    顾诺一所在的经纪公司在一处阔绰的写字楼里,公司的墙壁上贴满了公司艺人的照片,还有各种唱片和影视剧的海报。绚烂的人生总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那么醒目,那么刺眼。

  

    “喏,你的笔。”

  

    助理小雅把笔扔给了她,虽然没打过交道,小雅却是认识阎小朵的,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阎小朵,在娱乐圈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顾诺一的经纪公司牛气,连带着顾诺一的助理也很牛气,阎小朵紧紧地攥着那只记号笔,“等等,小雅姐!”

  

    阎小朵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了经纪公司,今天的阳光刚刚好,不刺眼,温和如棉。她用手指弹了弹那三张百元大钞,脆生生的好听。她把钱小心翼翼地卷起,然后塞到了口袋里。

  

    去片场的路费有了,明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阎小朵心情好了起来,她不想回家,也没有什么朋友。摩天大楼的后门通向未知的胡同,今天就来个胡同一日游好了。

  

    阎小朵是喜欢北京的,喜欢这里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机会,她可以永无休止地试镜,靠着自己仅存的一丝人脉艰难地拼搏。这条路是她选的,那么就要低着头走到黑,直到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无路可走才肯罢休。

  

    北京的每一寸土地都很厚重,每一升空气都眷着古老的气息。她深深地呼吸着,努力让自己融入这个城市。她还记得自己的誓言,要在北京三环以里买一套五百平方米的别墅,在上海的外滩边盘下一家咖啡店,还有乌镇让人流连忘返的民宿。

  

    “美女,一个人‘暴走’,不寂寞吗?”

  

    阎小朵驻足循声望去,看清了槐树阶前那个向她微笑的男子。他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细长的双眼似笑非笑,阴柔中掺杂着不羁;及肩的栗色长发用五彩丝线绑在脑后。一条做旧有破洞的牛仔裤,还有一件棕色的机车皮衣。阎小朵忽然对他产生了兴趣,“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

  

    他从面前画板上取下一张画,递到阎小朵的面前,“我画你很久了,送给你。”

  

    阎小朵接过,雪白的纸很厚实,她看了看却把画扔到了他的怀里,“你的画工太差了,就这样的水平还想和女孩子搭讪?”

  

    男子一怔,却轻笑了几声,“你倒是说说看,我画得哪里差了?”

  

    哪里差?差就差在他画得太好了,整张纸上都是她的大脸还有肉肉的鼻头,阎小朵瞄着那幅画恨不得撕掉,“我的眼睛没有那么小,脸颊是纤瘦的,还有鼻子没有这么塌!”

  

    “可你就长成这副模样?我哪里画错了?”

  

    阎小朵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好心情瞬间破坏,阎小朵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可那个男人却收拾好画板跟了上来,“你有男朋友吗?”

  

    阎小朵从口袋里取出一粒口香糖放入口中,“有,十七八个呢。”

  

    “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介意,非常介意。不要跟着我,我最讨厌扫兴的男人。”

  

    他停下了跟随她的脚步,却是敞怀笑着,“喂,阎小朵你记住了,我叫何逐。”

  

  

    阎小朵打了一个冷颤,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阎小朵回转身,可他已经消失不见。

  竟然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何逐,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一阵风来,像一阵风去,无法追寻。

  

    回到家的阎小朵还时不时想起那个男子。这个何逐是谁呢?或许,只是一个粉丝吧。

  

    阎小朵把那三百元钱从衣服口袋里取出,然后一点一点平整地展开夹在了日记本里。她提笔写着:五月十五日,笨笨欠小宝三百元,还有一个谎言。

  

    这个日记里所有的故事都属于她,也许顾诺一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三百元的事,毕竟,这钱对他们来说轻的就像一粒尘。助理小雅不会在意,那顾诺一就更不在乎。

  

  她合上了日记本,重新收拾好背包。三天之后,海南,女三号。

  

   依旧是火车,硬座。挤在人群中,开始了新的旅程。海南没有四季,只有温和的暖、炽烈的热。一个小背包,一个卡片机就是她的世界。

  

  她喜欢到处拍照,拍各个火车站的面貌,然后把它们洗出来贴在墙上,她每走一步都要留下清晰的印记。海口的火车站外,阎小朵用手挡在额上,阳光直面而下,从指缝透出的光晕令她心情大好。海南,一定是她的福地。

  

  她去剧组报道,和导演打了招呼,分配了房间,她的戏三天后才有。现在是属于她的美好时刻。海南是旅游胜地,也是拍摄的最佳片场,浓浓的风情伴着海风,吹不散又回味无穷。

  她身上还有五十元钱,足够她撑好一阵子。穿着人字拖,怀里抱着硕大的椰子,她享受这样的时光。看着不远处的大海,阎小朵又展开了遐想。这部戏也算是女主角了,现在的她只能靠实力说话。能不能转型成功,就在此一搏了。

  

  “呦!小朵,真是好巧啊。”

  

  阎小朵摘下墨镜,看着向她走来的猥琐男人。异地遇故人本来是件很欢乐的事情,只不过却是个债主。

  

    来人阿华,是阎小朵的临时经纪人,所谓临时经纪人便是没有契约关系的存在,阿华帮阎小朵介绍需要女演员的导演,试镜成功一次,阿华就和阎小朵分成一次。以前都是阎小朵的妈妈替她打理演艺上的一切,可真正靠自己走上这条路,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没有钱的时候见到阿华,阎小朵还是挺不待见他的。不过她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华哥怎么在这儿潇洒呢?”

  

    阿华仰着头向后指了指,“瞧见没小朵,哥儿们现在是副导演。”

  

    阎小朵不说话只是讪讪地笑着。剧组里有几个副导演是顶大梁的?不过都是打打杂,骗骗女演员,整日无所事事的主儿。

  

    阿华见她这副不屑的模样,也较真起来,“怎么,你不信?知道我们在拍什么吗?说出来吓死你,《欠我一个拥抱》。”

  

    阎小朵一怔,《欠我一个拥抱》,从选角就开始造势的一部剧,男一号是顾诺一。

  

    看着阎小朵痴傻的表情,阿华有些得意,“小朵,上次的分成什么时候给我。”

  

    阿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阎小朵立刻又嬉皮笑脸了,“华哥,您现在都是这么有名气的副导演了,还缺我那点钱啊,再说那个剧组一直拖着没给,我浑身上下,只有几十块钱了。”

  

    阿华一听,气得没了脾气,“如果不是你说缺钱,我也不会好心的把上次的片酬全给你用。阎小朵,我看你永远都不会火了。你也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找个熟人学做幕后呢。”

  

    阎小朵任凭阿华训斥,而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随便他怎么说,只要不问她要钱就行。回到剧组时,阎小朵的心情糟透了,宾馆的床很潮湿,她躺在上面翻来覆去。她知道做幕后会更容易些,可自己长得并不丑,只是有些不上镜而已,现在的明星有哪一个没整过容,她阎小朵整整容肯定也美得没话说。

  

    阎小朵在剧组混了三天,看着有车接送、有助理鞍前马后伺候的女一号,心里充满了羡慕,女三号到女一号,只差两步,只要不畏艰险她也可以混到那个位置。

  

    阎小朵已经看了很多遍剧本,台词也记得很熟。但还是出现了意外。在第三天的晚上,女三号换了人,据说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片子。这样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可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愿放弃。

  

    在导演的房间里阎小朵哭哭啼啼,也编了好多催人泪下的故事。

  

    “阎小朵,真的很抱歉,这个角色真的不合适你,再说你是这个圈子的老人了,还在乎这样的小角色啊。”

  

  不管再怎样哀求都是无济于事,阎小朵擦了擦眼泪,又一次拎起了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剧组的驻扎地。

  

  夜晚吹着海风的阎小朵,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身上只有几十块钱的她要去哪儿呢。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脑海里想起了以前的那个自己。那个穿着蓬蓬裙上各种少儿节目,走到哪儿都招人喜爱的阎小朵,已经彻底扼杀在了记忆里。

  

    阎小朵狠了狠心拿出电话,拨出那个她珍视的号码,许久的嘟嘟声后电话那边很是嘈杂。

  

    电话接通,可阎小朵有些结结巴巴,“小宝,我……我是笨笨,听……听说你在海南,能出来见个面吗?”

  

    在巨大的椰子树下,阎小朵等来了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夜晚的顾诺一没有戴墨镜,只穿着干净的衬衫,随意地看了阎小朵一眼,“上车。”

  

    阎小朵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开着车的顾诺一很帅气,微风吹过,他身上的香水味飘到了阎小朵的鼻中。阎小朵皱皱眉,胃里忽然有些翻涌,“停……停车。”

  

    顾诺一停下,阎小朵冲下车子跑到了路边的树坑旁,她想吐却吐不出来,缓了许久才重新上车。

  

    顾诺一发动了引擎,“对不起。”

  

    阎小朵的心被微微撞了一下,她以为顾诺一早就忘记了,原来他还记得她不能闻香水味。跑车在酒吧门外停下,闪烁的霓虹让夜变得愈加绚烂,这是一处高级会所,门外的保全西装笔挺,通道里泛着幽蓝的光,让一切看上去愈加不真实。顾诺一走得很快,阎小朵几近小跑才能跟上。

  

    顾诺一偏爱角落的位置,那一处昏暗的桌旁,两个人坐着没有言语,只有酒吧驻唱诠释的忧伤曲调。阎小朵觉得气氛有些冷,她是来求人的,自然要更热情一些,“你现在混得真不错啊,开那么拉风的跑车,演的电视剧也那么红火。”

  

    顾诺一只要了一瓶啤酒,边喝边听着阎小朵的奉承。

  

    所有能套近乎的词阎小朵都用上了,可是气氛还是很差,她的话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能缩到沙发里不再出声。

  

    “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缺钱?绕这么多弯子不累么?”

  

    顾诺一终于开口了,可却令阎小朵无地自容,“小宝……”

  

    “骗小雅就可以瞒天过海?你妈妈不是病了吗?为什么没有拿路费回家,而是来了海南?”

  他一句又一句地质问,阎小朵渐渐招架不住了,她抿着唇许久才说道,“其实我妈妈早就死了,我不该骗你。”

  听了这句,顾诺一起身拉着她向酒吧外走去,他的力气很大,阎小朵踉踉跄跄地险些摔倒。

  跑车疯狂地行驶,阎小朵紧紧地抓着车把手,海风吹打在脸上,令她无法呼吸,“小宝……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快停下。”

  顾诺一不管不顾地疾驰了一段路才松开了油门,车速渐渐降下来,终于在山脚下停住了。这里没有路灯,月光很浅,周围只有呼呼的风声。阎小朵的心在颤抖,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卑微,不过是为了那一点点钱。

  顾诺一的手指滑过方向盘落在档位上,车子熄了火。阎小朵最害怕的就是无声的沉默,她勉强地笑了笑,“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要回去了。”

  她慌乱地去开车门,可车门早就落了锁,只听顾诺一冷笑,“你能去哪儿?阿华早就和我说了,你缺钱缺到卖肾了。”

  阎小朵的油嘴滑舌在他面前完全失了效,她搂着怀里的背包,脑袋里却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顾诺一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阎小朵那道厚厚的心墙瞬间倒塌,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离开乌镇后的遭遇。洋洋洒洒半个小时,这一次没有添油加醋,但足够悲惨。

  顾诺一并不搭话,偶尔递上面巾纸,阎小朵狼狈地擦着横飞的鼻涕眼泪,见到顾诺一只几天的工夫,她便哭了两次,这样的几率还真是高。

  “说吧,要借多少钱?”

  阎小朵一怔,她是来借钱的,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借多少,五百还是一千?还是再多借点儿?借多了顾诺一会不会很看不起自己?

  阎小朵还在胡思乱想,却见顾诺一从钱夹中抽出一千块递到了她的面前,外加一把钥匙。阎小朵接过,钱不算太厚实,钥匙有些冰冰凉凉。

  “这一千块够你买机票的了,我身上只带了一张卡,自然不能给你。你去我家取另一张,在卧室抽屉的最底层。”

  阎小朵呆呆傻傻,竟然要给她整张卡,她咽了口吐沫,“我能问问卡里有多少钱吗?”

  “自己去银行看不就行了?”

  阎小朵的心里放出无数的礼花,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小宝,你就是我生命里的福星!”

  这样毫无档次的吹捧,顾诺一却并不反感,他又一次发动了车子,“现在你就走吧,我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你正好替我打扫一下。”

  打扫卫生算什么,就是喝马桶里的水阎小朵都心甘情愿。顾诺一摊开手,阎小朵却是一脸的诧异。

   “拿笔来啊,把我家的地址写给你。”

  

  阎小朵嘿嘿笑着,双手奉上那只记号笔,顾诺一边写边说,“地板很贵,拖地的时候把拖布拧干不准带水。桌子也一样,不能有擦过的水痕。顺便把柜子里的衬衫拿出来重新清洗。”

  

  顾诺一的规矩还真不少,名气大了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吧,以前的自己也很矫情。阎小朵一点儿都不矜持,乐得早已合不拢嘴。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宝。”

  

  阎小朵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可是他的乳名,“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除了那个名字随便你。”

  

  阎小朵心里直乐,海南,果然是个好地方。  

  

  凌晨时分阎小朵便出现在了北京国际机场。虽然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沉寂,可这里依旧人来人往。阎小朵抱着背包走出玻璃门,擦肩的一瞬,眼前的那个女人十分熟悉。

  

  她驻足望去,女人在助理的簇拥下向VIP候机厅走去。阎小朵不禁感叹,为什么有的人美丽如初,可有的人还未胜放就已凋残。前者是顾诺一的母亲,后者则是自己。

  

  阎小朵耸耸肩,老天是不公平的,怨天尤人也没有用。阎小朵坐上计程车,按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顾诺一的住处。那是一间不是很大的错层房,满打满算一百五十平,可阎小朵还是止不住地钦羡。

  

  相较自己的家,这里可以称作天堂,楼梯、地板、沙发皆是一尘不染的白。阎小朵小心翼翼地走在蒙着灰的地板上,留下一串细碎而又清晰的印记。听送她去机场的小雅说,顾诺一很讨厌别人进他的住所,所以钟点工在这里不会存在。

  

  阎小朵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不是借钱的原因,她也不会走进顾诺一的世界。墙上挂着他巨幅的照片,清冷严肃,目光如炬。以前的顾诺一总是甜甜地笑,亦如现在银屏前的他,可现实中他却不会笑了,仿佛冬日里的窗花,好看、绚烂,却透心的凉。

  

  她打开那盏闪闪发亮的水晶灯,掀起沙发上蒙着的布,卷起裤腿赤脚做清洁。整整一夜,阎小朵都不觉得累,这样好的家即便不是自己的,也让人满心欢喜。抹去最后一丝尘灰,天空已渲上灰白。

  

  把顾诺一的白衬衫放进洗衣机,她夹着薄被在家里到处地走,除了主卧还有几间空房,可她不知道要睡在哪一间,不管在哪里睡,她都觉得不妥当。这个家没有她熟悉的气息,可她却是一个对气息十分眷恋的人。最后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客厅的羊毛地毯上。也不知睡了多久,阎小朵是被手机的震动惊醒的,睡眼蒙眬地翻开手机,里面只有一条短信:晚上回家,土豆栗子鸡,清蒸鱼。

  

  阎小朵揉了揉眼睛,竟然是顾诺一发来的,她打了个激灵坐起,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此刻已近黄昏。遭了,衣服还在洗衣机里。她抱着衣服,一排排搭在晒台的晾衣架上。全部都是白衬衫,只是款式不同。她一点一点地抻平,夕阳落在衣领和袖口上,闪着金光。

  

  直到此时,阎小朵才去翻找那张银行卡,它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孤零零地躺着,看样子是子母卡。阎小朵揣着卡来到了超市旁边的ATM机旁,公众资料显示他的生日是十一月五日,可阎小朵知道真实的日期是十月十五日。可在下一秒,阎小朵忘记了淡定,她伸出手指戳着屏幕,个、十、百、千……天呐,这张卡里竟然有一百万!

  

  阎小朵慌忙退出卡,生怕卡被**机吃掉,她偷偷摸摸地看着四周,双手颤抖地把银行卡藏在一个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

  

  阎小朵逛超市的速度明显加快,她要赶快买完菜回去,省的被坏人盯上。她大包小包地穿过马路,五月的风还有些紧俏,她缩了缩脖子低着头行走。匆匆的步履却是与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阎小朵连忙说着对不起,抬起头才发现是那个名叫何逐的男人。

  

  何逐有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阎小朵心中暗骂,该死,怎么会在这儿碰见这个神经病。何逐却是把她拽回路边,“红灯了。”

  

  阎小朵甩开他的手,理顺揪扯中滑落的外套,一个红灯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却度日如年。何逐依然背着画板,他偏爱破旧的牛仔裤和有些颓废的军靴,样子阴柔的男人总隐隐地勾着人的魂魄。虽然阎小朵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瓜葛,可还是偷偷地瞄向他,每一次都是四目相对,然后尴尬地收回眸光。

  

  “你要上哪儿去?”何逐问她。

  

  阎小朵昂着头,不屑地回应着,“你真是多管闲事。”

  

  何逐展开画板,“这回画得怎么样?”

  

  阎小朵不想看,可好奇心驱使她违心地瞧了一眼,仍旧是一副素描,却只有一双眼睛,眼眸似燕,长睫如蝶,她认出画的正是自己,因为眼角下方有一颗极小的痣,不可否认何逐画得很好,阎小朵数着对面红灯的秒数,随口说,“还不错。”

  

  “其实你的五官很漂亮,只不过挤在了一张大脸上。”

  

  何逐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她的心情瞬间从云间坠入泥土,红灯已经转绿,可阎小朵却不想走了,她把食材放在脚边,插着腰怒气冲冲,“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也算是搭讪高手了,有什么阴谋尽管说出来。”

  

  何逐却收起画板,快速上了停靠在路边的公车,阎小朵有些气急,跺着脚对着坐在窗边的何逐叫着,“你不会真有神经病吧?!”

  

  何逐拉开窗子,“只是你的粉丝而已。把东西看好了,下次就要真的丢东西了。”话音未落,他从车窗扔出一个东西,直落入阎小朵的怀中,她被砸得生疼,竟然是自己的手机。

  

  公交车聒噪地向远处驶去,只剩下迷茫的阎小朵。手机里有拨给陌生号码的记录,那个男人竟然用这么浅显而又庸俗的手段得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她嘟着嘴,为那个陌生号码起了名字:病得不轻。

  

  顾诺一发给阎小朵的短信没有说明回家的时间,可她不敢耽搁,早早地用砂锅炖上了栗子鸡。幽蓝的火光上,砂锅里一阵咕嘟咕嘟水泡轻响,舒服而又好听。她拿着干净的抹布擦着厨房墙上的瓷砖,欧式的瓷砖上总印有浅浅的花纹,阎小朵边擦边摇着头,一看就知道这个家的厨房仅仅是个摆设,她只炝锅翻炒了十几分钟,瓷砖花纹里就沾上了油污,虽然好看,但清洁起来很麻烦。其实,连砂锅和围裙等炊具都是现买的,顾诺一的厨房只有微波炉和小巧的牛奶锅。

  

  她做饭做得很慢,栗子鸡早已炖酥,清蒸鱼也出了锅,阎小朵拨通他的电话却还是关机状态。没有睡饱的阎小朵此刻又犯困了,看了看时钟已经八点。她依旧盖了薄被睡在地毯上。

  

  阎小朵再醒来时,顾诺一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碟了,是最新一季的美剧,电视的音量很轻,几乎听不到。阎小朵翻身坐起,她揉了揉头发,“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顾诺一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把口水流到地毯上吧?很贵的,你赔不起。”

  

  阎小朵擦了擦嘴角,“放心啦,没有流口水,这个毛病我很早就改了。”

  

  顾诺一这才起身,“吃饭吧。”

  

  阎小朵看了下时间,此刻已是晚上十一点。她在火上热好饭菜端在长桌上,两人对立而坐。顾诺一的所有都与精致优雅有关,例如雕花的银筷。细细的筷尖探入雪白晶莹的米粒中,然后送入他的口中。阎小朵咬着筷子痴痴地看着,顾诺一是带着月光气息的男人,淡然朦胧而又富有诗意。为了迎合当下众人的口味,公司竟然把顾诺一包装成“萌系优质少男”,在阎小朵看来,这就是罪孽。可身在娱乐圈,让她懂得没有谁可以随心所欲。

  

  这样冷冰冰的吃饭真是别扭,阎小朵试着搭话,“昨天我见到Vivi姐了。”

  

  “把碗筷洗干净,不要用洗涤剂。”

  

  阎小朵回过神时,顾诺一已经离开了餐厅。搭讪失败,她胡乱地吃了些,然后收拾碗筷,可脑袋里却思忖着,钱她是借到了,可是一百万她怎么敢花。下一步她应该和他告别然后回家,之后呢?请他吃饭还人情?还是,默默地跑剧组继续拍戏?

  

  只有几只碗可她洗了半个小时,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顾诺一已经关掉了电视,“去把衣服收了,熨好了放回柜子里。”

  

  顾诺一仿佛给她解了围,阎小朵把白衬衫抱到了客厅里,她一件一件地熨平,很用心绝不含糊,这就是阎小朵的态度,对待工作和对待恩人都要一丝不苟。

  

  “诺一,这些衬衫你都穿过吗?”阎小朵这样问,是因为这些衬衫太干净了,好像从未开过封。

  

  顾诺一翻看着杂志,“有的穿过,有的没穿过。我只是讨厌衣服染上柜子的木头味。”

  

  他果然洁癖到了一定境界,因为讨厌木头味,即使不穿也要定期清洗,想一想Vivi姐养大顾诺一还真是不容易。母子俩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可以预见,但阎小朵还是觉得可惜。

  

  熨好所有的衬衫重新挂在衣柜里,阎小朵又开始犯难了,下一步她要怎么办,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回去显然不太可能。阎小朵搓着手掌再一次回到了客厅,“诺一,今天太晚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最里面那间客卧给你用,不准把口水留在枕头上。”

  

  顾诺一竟然留她过夜了,阎小朵心里乐开了花,可临睡前她还有一件事放不下,“你能借我多少钱?卡里的数额太多,我都不敢动了。”

  

  顾诺一嗤鼻一笑,梨涡浮在白净的脸颊上,“阎小朵,你也算是红过的人,连那点儿钱都没见过吗?”

  

  见过,阎小朵当然见过,只是还很年幼的她对钱没有任何概念,妈妈留给她一张卡,上面有三百万,现在却是一毛都没有,而且连卡都不见了,阎小朵依旧谄媚地笑着,“我哪儿能和你比啊,我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主儿。”

  

  顾诺一打着哈欠转身进了主卧,“能还多少花多少,虽然那点儿钱我不在乎,但你还是要还的。”

  

  阎小朵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客卧,她关上房门脱掉了上衣,从文胸里掏出那张银行卡。这么重要的钱就应该藏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她不信会有谁能发现。

  

  能花多少还多少,阎小朵想着十七八万她是还得起的,只要能接到好戏。她发了一条短信给阿华,准备还钱给他,虽然阿华介绍不了什么好角色,可对她并不差。阿华果然没睡,发来了银行卡号,还有一句调侃的话:小朵傍上大款了?以后走红选我当经纪人啊。

  

  阎小朵撇撇嘴,总是拿她开玩笑。手机还未离手便一阵震动,闪烁的灯光映在阎小朵的脸颊上,来电:病得不轻。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骚扰狂,但人不可貌相,虽然长得帅但不能招惹。她按下拒接,可“病得不轻”很执着不停地打来。拒接了十多次的阎小朵拔掉了电池,整个世界瞬间恢复安静。

  

  阎小朵把头蒙在被子里,被子上有满满太阳的味道,闻着就能安然入睡。她掰着手指盘算着,明天睡醒了就去求顾诺一,求他介绍导演给她认识,就是他看不起自己也没关系,自己脸皮厚点儿就行了,靠着这棵大树好乘凉……

  

  阎小朵早上起床时一阵懊恼,顾诺一没留下一句话就飞回了海南,也不知道他急匆匆地回来图什么,难道是监督她做清洁?早知道是这样,她昨晚就应该求他的,何必等到现在。

  

  阎小朵穿着内裤在屋子里闲逛,她发现洗漱间里成排安放的香水瓶不见了。虽然她不喜欢香水,但她知道那些都是奢侈品,不会都带到片场去了吧。

  

  阎小朵不愿多想,她打开了手机,有两条简讯。

  

  一条是顾诺一留给她的:我先走了,房子帮我打扫着,顺便帮我把寄养的猫接回家,地址……

  

  另一条又是那个“病得不轻”:美女,请你喝杯酒都不愿意,真扫兴。

  

  阎小朵删掉了何逐的短信,她最讨厌喝酒了,为了能抢到好戏,她经常被逼上梁山,陪着各种制片人投资商喝酒,喝到胃出血,喝到不省人事,大醉伶仃时只能躲在角落里哭。可最后得到的不是客串,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角色,在阎小朵的眼里,这样的日子和跑龙套没差别。

  

  顾诺一的猫很可爱,品种是布偶,温顺恬静的猫静静地躲在阎小朵的背包里,只钻出一个小脑袋望着外面的世界。她刚从寄养店出来就接到了顾诺一的电话,“猫接回去了吗?”

  

  “嗯!”

  

  阎小朵还没说出第二字,顾诺一就挂掉了电话。阎小朵拽了拽猫咪的胡须,“你爸爸好奇怪。”

  

  顾诺一很喜欢发短信,一分钟后,那两百字的长短信着实令阎小朵头疼:她叫瓜妞。不喜阴天,爱吃红薯泥。一个星期洗一次澡,没事儿梳梳毛。屋内乱叫的时候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就安静了。瓜妞不准进主卧还有卫生间,晒台上的猫厕所及时更换……

  

  阎小朵没看完就收起了手机,她拍拍猫的头:瓜妞,你爸爸在家的时候,你真的会那么乖吗?

  

  瓜妞不理她,只是缩进了阎小朵的背包里。虽然顾诺一走了,可阎小朵却闲不下来。顾诺一的短信就像报时器,一个小时准时飞来一条,阎小朵打电话过去,可顾诺一从来都不接起。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己就是那张一百万银行卡的卡奴,外加伺候瓜妞的小保姆。

  

  阎小朵为瓜妞洗完澡,用吹风机吹干毛发,这只乖得出奇的猫蜷在沙发的角落里睡着了。阎小朵揉着有些酸涩的肩头打开了电视。想不到的是,没有任何信号。她打开书房里的电脑,更可悲的是没有网线。

  

  闪闪惹人爱的顾诺一竟然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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