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独山魂(时光苏鹃)_独山魂(时光苏鹃)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

小说推荐《独山魂》是作者““心生远意”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时光苏鹃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独山魂》以日寇进攻南京为背景,描叙了皖南小城郎中时光因复仇被卷入抗日洪流后生命中最后六十天里,与日军、敌特和汉奸斗智斗勇并为之献身的英雄轨迹,展示了那一代人“国家存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情怀和不畏强暴、百折不挠、血战到底的民族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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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山魂

《独山魂》内容精彩,“心生远意”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时光苏鹃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独山魂》内容概括:此刻,他还没意识到山城将面临一次空前的灾难,更没料到自己的厄运已随着锣声降临,只是感觉老郑头喊声似有难以言状的惶恐。伸展双臂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两手垫在头下,一双小眼骨碌着房顶。这几天敌机轰炸越来越频繁,城池周边的枪炮声昼夜响个不停,城乡上空终日里被冲天的黑烟笼罩,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城里富户纷...

独山魂 精彩章节试读



皖南立冬后第一次冷锋比往年提前了几天,寒风从1937年11月30日申时,一直肆肆到次日凌晨。冷血的风魔扬起枯枝落叶猖狂地攻城掠地,似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并吞八荒之野心。苍天昏暗,大地浑浊,让早已惶恐不安的山城人倍感肃杀,早早的关门熄灯,任凭黑夜里的妖魔张牙舞爪,除了隐约传来的更夫老郑头的更锣声,再无声息,仿佛天地玄黄之始,这儿便渺无人烟。

三更锣后,冰冷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提心吊胆的山城人刚刚进入梦中的静谧,又被熟悉的破锣惊醒,大街上跟着喧哗起来。

东街“时氏中药铺”掌柜、郎中时光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凝神分辩街上嘈杂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对锣声有些麻木,六天前的第一遍锣将县城男女老幼敲上了大街,惊恐的相互打听缘故。老郑头的喊声和破锣一般:“政府有令,川军要在本县打东洋,各家各户……”之后便在三五成群的敌机轰炸中一天几遍,不是老郑头边敲边喊各家各户如何如何,就是县保安团高振庭团长代宣政府号令。听上去还是六天前的那面破锣,仍有丝丝颤音。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山城将面临一次空前的灾难,更没料到自己的厄运已随着锣声降临,只是感觉老郑头喊声似有难以言状的惶恐。伸展双臂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两手垫在头下,一双小眼骨碌着房顶。

这几天敌机轰炸越来越频繁,城池周边的枪炮声昼夜响个不停,城乡上空终日里被冲天的黑烟笼罩,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城里富户纷纷携家带口,或去西边或去宣县或去山里。平民百姓没去处,尽管被炸的心惊肉跳,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求神拜佛请祖宗。这几天家家香雾袅绕,各路神仙齐聚山城,自家祖宗也被请回家喝酒。时家自然免不了这一俗套。母亲时赵氏虔诚地忙了几天,还是得不到神谕和祖宗提示,最后忍不住偷偷回了趟娘家,领了护身符却不敢跟家里人透露半点风声。父亲时业祥不顾老伴反对,蚂蚁搬家似地将家里值钱的家什拉进山,昨天下午最后一趟,催老伴和孙子小龙上车。老伴硬拗着不走,孙子自然要留下。老两口意见不一,最后叫儿子定笃。

儿子这半年因爱人龙芳进山收购药材被土匪打死,整日里精神恍惚,一直在琢磨为爱人报仇的事。徒弟一年前进山习武,身为学堂教员的爱人情愿兼营药铺,也不同意儿子辍学上柜台。爱人出事后,他干脆停掉了药铺生意,让儿子跟自己学看诊。前几天,药铺被政府定为伤员接诊点。被救治的伤员为感激他悄悄透露,城里的伤员要集中到县保安团避难,川军阻击战已失败,能走还是先走的好。他听了忠告,当即关门歇业。他知道父母一辈子对着干,父亲说向东,母亲肯定会向西。他当然赞成父亲的意见。现在他只能力劝小脚的母亲和儿子跟马车进山。母亲见儿子发话,说她明天在祖屋给孙子过完十四岁生日再动身。他看天气骤变,担心路上遇上风暴,只好退一步,劝父亲先走,他明天陪母亲吃过午饭带他们进山,生日宴定在明天晚上父亲石屋。

锣声越响越近,依稀能辨出嘈杂的声音中老郑头飘在空中的哀嚎:“川军走了,东洋人进城啦,有东洋旗的快挂起来啊!”

他惊讶地一骨碌坐起来,立刻意识到非走不可了,当即跳下床拾掇行李。

“站---住,不站住的开枪了!”街上的东洋兵喊着生硬的中国话,随即枪声四起,没来得及撤走的川军伤员仍在拼死抵抗。

母亲看上去已在后悔,抖抖簌簌地和孙子站那儿等他的决定。他沉着地夹起“扁鹊重生”匾额,背起装有西医器械和药品的牛皮药箱去开门。街上的喧嚣声大了起来,门前街道已被鲜血染红。母亲忽然麻利的拿出小膏药旗挂在门头,关上门说:“姆妈一辈子没做过主,今天你听妈一次。东洋小旗子是娘家女婿高团长给的,说鬼子进城不杀挂旗的家人,已有不少家挂了。”

听母亲提及高振庭他就来火,父亲和母亲感情不睦,老爷子在世,两家还基本维持着体面。老爷子去世后,两家便很少来往。时光看不惯高振庭趾高气扬的作派,干脆和赵家形同陌路。他不相信街坊会挂膏药旗,在门缝里看斜对面的茶馆等几家确实挂了。他很纳闷,这种形同汉奸的行为政府为何没人管?他不能相信高振庭,看看梁上镶的几块木板上的几麻袋草药,要母亲不要相信高振庭的鬼话,先在木板上躲躲,他带小龙上房顶。

“兆光,我还是跟你上房顶吧。”母亲看儿子依了她,便也听儿子的,只是在生死离别之际她不想和亲人分开。儿子也央求和奶奶在一起。

“小龙,木板不能承重,我俩上房顶。”他已为昨天下午的妥协后悔不迭,果断的说:“姆妈,听儿子的没错,您小脚上房顶不把稳,先在板上趴着别动,躲过此劫再出城。”

手忙脚乱地搭上梯子,掀下几麻袋中草药扶上母亲,又递上竹刀,叮嘱不要出声。赶紧将药箱塞进厢房,想带上匾额上房顶,犹豫一下塞进柜子。扛上梯子去后院,父子抽掉梯子。一切动作在瞬间完成,就像给病人看诊时做规定动作那么熟练。

“嘭”----大门被踹开,窸窸窣窣一阵又听玻璃破碎声。

房顶上的他心里一揪,估计房柜里的匾额被砸了。更让他揪心的是堂前传来移动柜台的声响,他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后悔不该让母亲留在堂前。大堂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哒哒哒”的枪声。他感觉子弹击中了自己,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悲愤地隔着树梢看去,寥廓而深邃的苍穹晦暗不明,唯弯月如弓,恨不能摘下向恶魔射出复仇之箭。隔着明瓦瞄一眼厢房,一脸杀气的小胡子军官正盯着天窗。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屋内恢复了寂静。

堂前一片狼藉,他抱下母亲,再无力做任何事。命运的打击突如其来,飞来横祸令父子俩猝不及防。一向行事四平八稳的他此刻也乱了方寸,凝视着母亲胸前仍在汩汩流血的枪眼肝肠寸断,却没有眼泪,只为自以为是的决定深深地内疚。继而是怒火在胸中乱窜,他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何不肯进山的原因,原来是信了高振庭的鬼话。

儿子抹一把泪水,捡起竹刀去开门,被他拽住。

“别拉我,我去找鬼子算账!”平时不多话的儿子涨红着脸,小豹子似的吼道。

父亲使劲夺下竹刀,警告他不能蛮干,快进山给爷爷报信,翻后院墙!

门外有人磕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师傅,是我,小飞!”身材瘦弱,长得黑不溜秋,个头比儿子高不了多少的徒弟李小飞闪进门,掩面哽咽,说父亲被鬼子枪杀了。时光心里又是一揪,倚着门板瘫坐在门下,问徒弟何时回家的?徒弟说他听说日本人要进城,便连夜下山,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看地上躺着满身是血的时大妈,又见地上的日本兵尸体,问是不是师傅杀得?师傅有气无力地说老娘劈的。徒弟揩去时大妈脸上的血污,进厢房找老衣。

“嘭!”门又被踹开,瘫在门里的时光被掀了个嘴啃泥,进来两个日军,一高个日军官晃着电筒,问皇军浅田医生是否来过药铺?,发现地上日本兵尸体惊讶地掏枪。

时光脑袋翁一下闭上眼睛。就听徒弟的喊声,睁眼一看,两人已倒下。没有挣扎,没有血迹,仿佛睡熟了一般。他赶紧关上门,哆嗦着问徒弟用什么法子杀的?

徒弟从两人咽喉上拔下飞镖亮亮,还准备找鬼子算账。师傅搓搓手抹把脸说,好事不在忙中取,算账的事先等一会。他要赶紧去粮行看看龙芳父母是否出了城。昨天上午他去岳父家,见粮行的伙计正帮忙打点家什没多问,现在担心岳父母遭遇跟母亲同样的命运。

徒弟犹豫片刻点头道:“师傅,您体面人应该有保镖,我跟您去。”

师傅感动的点头,开条门缝看向街上,斜对门茶馆朱老板的半张脸正盯着药铺,合上门甚感疑惑:这家伙为何老盯着我家?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招呼徒弟扒下日军服。



龙记粮行大门敞开,时光顿有不祥之感。犹豫一下要徒弟守在门口,发现岳父满身血污倒在后院,顿时头晕目眩,心在滴血:晚了,来晚了!

一束强光照过来,接着是公鸭嗓子般的喝问:“中尉,你是哪个中队的?”

他听到日语,知道又遇上鬼子,估计岳父就是这家伙杀的,心火一蹿,胳膊挡住对方刺眼的光柱,电筒照过去,从对方挡着的臂膀下能看见鼻下的一撮小胡子。又是他!看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瞄着自己,只好按捺住即将窜出的怒火。

“中尉,请你回答,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找浅田医生。长官,这里发生了什么?”娴熟的东京腔夹有不易察觉的颤音。

小胡子沉默片刻,说粮行是中共县委机关,若不是老头以死相搏,将全部活捉。

“中尉,你家乡不是长崎?”他奇怪地问。

时光感觉小腿肚子抖的厉害,强作镇定说:“我在东京上过学。长官,我可以走了么?”他想赶快离开凶险之地去寻找岳母。

小胡子沉吟一下,一挥手,众人隐去。

时光跨出大门,见门前有一日本女人跟徒弟问话,担心徒弟日语不灵光,赶紧上前解围。

女人发觉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伴有手势,正在疑惑,见来了军官,鞠躬后问:“请问长官,这儿出什么事了?”

时光感觉眼前的女人竟是难以形容的漂亮,个头高挑,白皙、圆润的脸上散发着热气,嵌在眉心的美人痣在火光中时隐时现,一双弯弯的、微眯着的凤眼传递着笑意,心里竟毫无由来的扑通了几下。

女人盯他犹豫一会,低声说:“我是杜鹃----”。

“皇军在此守株待兔,抓捕地下党。”

他现在看到日本人就来火,没好气地打断她。却见她微微一怔,鞠躬后匆忙离开。

遇害的亲人又多了一个,血债在叠加,仇恨在累积,怒火在燃烧,他无暇他顾,只是感觉刚走的日本女人有点不正常。

徒弟得知嫂子父亲被害,问师傅有没有看清凶手的模样?师傅说手电筒太刺眼,只看见胡子没看清脸。看徒弟欲找小胡子算账赶紧拉住,说不能蛮干,血债定要血来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句狠话出口,心里镇定了许多,却感觉整个人要垮了,心口狂跳不已,小腿肚子直抽筋。他意识到当下要赶快找到岳母送出城,龙芳临死前虽没来得及交代一句,一定是指望她夫君带好儿子,照顾好老人。现在岳父走了,必须尽快找到岳母,不然怎么对得住死去的爱人?遂对徒弟说,龙芳妈可能被鬼子当作地下党抓了,去看看关在什么地方。先救人,再血债血还!

徒弟点头,看前方有押送人群,跟师傅打个招呼疾奔过去查看。



深受刺激的时光全然无视街上的乱象,浑浑噩噩的徘徊在街心。他已意识到自己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搅的六神无主。迎面的两辆马车戛然停在他跟前,马车上各坐着两个日本兵扶着木桶。士兵问长官是否有事?

“呃,没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他以反问来掩饰刚才的惊慌。

“司令部水源严重污染,我们去城外寻找清洁水源。”士兵答道。

时光点头让道,木然地听着马车渐渐远去的吱呀声,感觉这声音仿佛碾轧在山城人的脊梁上发出的痛苦呻吟,又像硝烟弥漫的苍天在低声悲鸣。

徒弟回来看师傅魂不守舍,问马车去哪里?师傅说鬼子给司令部找清洁水源。徒弟哼一声说等狗日的回来,老子在桶里撒泡尿。师傅想笑却笑不出来,摇头说没意思,喝不死人,童子尿还给他们败毒哩。

“师傅,你有能喝死人的东西呀,我清楚得很。”徒弟提醒道。

他知道徒弟说的是砒霜,踌躇一会,职业的善念,顿时被剜心割肺的仇恨淹没,搓搓手抹把脸点头,嘴里念着清源道长的那句话,“君子以遏恶扬善……”

二人很快回到原地,师傅嘱咐徒弟动作要快,尽量多放几个桶,他尽量拖住士兵。

找水的马车回来了,听着马车痛苦的吱呀声就知道满载而归。四个士兵见长官招手,跳下马车聚过来。

“呃,请问有没有看见浅田医生?”他煞有介事地问。对方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个子不高,胖胖的,穿白大褂。”他看徒弟还在忙乎,继续描绘。士兵还是不停地摇头。他看徒弟在远处朝他点头,做出一副很失望的神态让开道。

二人正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前方枪声激烈,几个川军边跑边还击,追逐的日本兵将手雷在钢盔上磕一下扔过去。时光在嘈杂的喊叫中,依稀听到公鸭嗓子的叫唤,好像是要前方士兵截住高个中尉,立刻意识到喊声是冲自己来的。

“小飞,小胡子晓的咱俩是假药了,快跑!”

师徒俩赶紧拐进巷子。巷子深处传来女人的呼救声,时光担心喊声招来小胡子,奔去见两个日本兵将一女学生模样的按倒墙角,上前一脚,仿着小胡子口吻问:“八嘎!你们是哪个中队的?”

“长官,我们是小野中队的。”被踢的士兵惶恐地答话,看长官没有追究的意思,溜了。

垂着两根小辫的女学生缩墙角捂着胸前,怯生生的看着他俩解释,她是上海投亲的学生,不是抵抗人员。

时光手电照过去,女学生一脸的奶气,估计不过十六七岁,尽管身上衣着被拉扯的有些狼狈,仍能看出她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气质。徒弟上前拉起她说:“小妹妹,快出城吧。”

女学生惊讶地看看眼前的中尉和士兵,犹豫地低下头,再抬头时已不见了二人。



师徒俩见县政府已是“大日本皇军十八师团五十二联队司令部”,估计被抓之人关押在此,双双上了街对面房顶,犹如林里的豹子紧盯着大门。查看了被押进的几批人,没有要找的人,都很失望,也很无措。时光看眼前的情形估计,师徒俩即使能找到人,也无法救出,情急中想起前不久找自己看病的国军陈耀祖副团长。对,姓陈的曾说过城里有事找他。正待下去,右街一辆敞篷卡车鳴着喇叭缓缓驶来,车的两边各有十几个日本兵押送,将窄窄的街道塞的水泄不通。再看左街,已封了行人。徒弟坚持再等等,问师傅,两包药能要多少鬼子的小命?

“不一定,如十几桶水掺一起,药量嫌少了一点,如直接在下药的桶里喝水,立马就倒。”

徒弟问下一步咋办?师傅说借力打力。徒弟问什么叫借力打力?

师傅说半年前曾给国军陈副团长看过诊,他说过,时家有事他一定两肋插刀。听说他叔叔是国军中将,手里有上万人马,如果姓陈的请他叔叔带兵打过来,既能救出龙芳妈,又能报仇,岂不是一举两得?这就是体面人算账的方法,跟师傅学着点。

李小飞听罢直点头,他对师傅的算账方法深信不疑。师傅不光看诊老道,遇上难事总有办法。记忆犹新的是师傅回来的那年冬天,西街胡家药铺胡掌柜的与山匪“独眼龙”勾结,为给压寨夫人看病,绑走了时老爷子,折腾了几天硬是没救活。“独眼龙”扬言要将老人点天灯,被他女儿蕙兰偷偷放了。老人受了惊吓,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他去杭州把信,一路上担心文弱的师傅不是土匪的对手,恨自己不会武功帮不上。师傅回家后跪在灵前几个时辰。次日便做了几大盒苍耳饼,带一坛老酒,半扇猪肉去了笠帽顶。李小飞心里清楚,这次上山是陪着师傅去拼命,早做了最坏的打算。上山后,师傅称自己在杭州城里从事药材生意,想在县城开家分店,特来交朋友。“独眼龙”大喜,收下礼物设宴款待。酒席开始,“独眼龙”狐疑,要客人先吃肉喝酒,徒弟分别尝过后,他才大碗灌酒,大块朵颐,唯师傅只吃带去的苍耳饼。“独眼龙”好奇,师傅介绍,苍耳饼能治风寒头痛,久服益气明目,自己时常头痛,眼睛又不好,只好多吃这东西。“独眼龙”咽着口水说爷们常年住山洞,不但头痛,眼睛也不好,也来尝尝味道?恰逢军师给他女儿带话,要他少喝点,女儿就他一个亲人了。听到此话,师傅将递过去的东西又拿回。“独眼龙”一看火了,刀架在他脖子上抢夺过去,眨眼的工夫已被他吃光了一盒。李小飞估计,师傅不是在酒里下了药,就是在猪肉里放了毒,开始盘算如何全身而退。可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回去的路上,他失望的问师傅上山干啥来了?师傅说,体面人干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勾当。郎中是救人性命的,不然人家会送匾?

李小飞直甩头,收个匾有什么大不了的?体面人就有帐不算了么?

时老爷子头七那天,城里疯传笠帽顶“独眼龙”吐血身亡。李小飞听了似有所悟,偷偷问师傅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慢性毒药?

师傅的答复令他失望:“老酒和猪肉你不也尝了么?”

是的呀,李小飞愈发疑惑,最后从师傅告慰爷爷的话中听出点端倪。

“爷爷,清源道长说过,‘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孙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也后悔的很,请爷爷谅解!”

李小飞后来听说,“独眼龙”死后,小头目“龙哥”得知军师准备请回已从良的蕙兰师叔,便起了杀心,自封山王,强娶年仅十七岁的蕙兰做压寨夫人。新婚之夜,蕙兰被赶来的师叔救走,师叔因腿伤被“龙哥”抓获。师傅得知蕙兰师叔有难,请父亲出面救人。李小飞很是担心的说:“师傅,我清楚得很,时老伯一人去肯定不行,不如我去帮他。”

师傅摇头,说这种事人多了没用,父亲办法多的很。果然,第二天傍晚,时老伯背着蕙兰师叔进了城。师傅再没回杭州,打出中西医合诊的牌子,看诊收半费,中药打七折,硬是挤垮了与土匪沆瀣一气的胡氏中药铺。胡掌柜儿子胡斌无奈从军,临走放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师傅不动声色的报了仇,时老伯一人救回蕙兰师叔,给李小飞落下两个谜面,他曾费尽心机寻找谜底,却终无所获。

街上卡车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见师傅正在摆弄短枪,一把夺过来,说师傅是体面人,打打杀杀的事由保镖代劳。师傅拽下他腰里的炸弹,怕他又要揽过去,便说扔个炸弹无所谓体面不体面,是不是拉掉小环扔出去就炸?李小飞抓抓头回忆,好像还要在头上砸一下。师傅点头,估计徒弟也看见了刚才街上鬼子扔炸弹的一幕。偶一侧脸,瞥见小胡子军官已跑到巷口,顿时血涌头顶,骂一句拉掉小环,朝自己头上猛砸一下扔过去。炸弹没扔多远,人已趴倒在房梁。徒弟摇摇他责怪道:“师傅啊,我讲让保镖代……”

“轰----轰轰轰----”话没说完,师徒俩被刚路过的满载军火的卡车爆炸掀下了屋顶。

懵懂中,爆炸声还在继续,街上哨声四起,有人喊:快救少佐,屋顶有人,封锁街道!

满身灰土的徒弟从瓦砾中拉起一脸尘土,还在懵懂的师傅,尾随日本兵上了房梁。



时光在母亲墓前久跪不起,他现在后悔加自责。母亲若不是听他话就不会遇难,掀下的几麻袋中药没整理,等于告诉鬼子梁上隔板有人。他觉得母亲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闭上眼就能看见母亲要跟自己上房梁时,那种生离死别的眼神,越想心越揪痛。又回忆刚才在路上所见的惨状:阳山驿道两边熟悉的村子尸横遍地,男女老幼个个口吐白沫死状痛苦,残垣断梁冒着黑烟,袅袅飘升,又随风散开飘向远方。在他眼里,这不是烟尘,是成千上万的遇难者冤魂,不忍离开生息之地,昭示他记住这空前劫难和日本人的滔天血债。他疑惑日本人究竟用的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中毒,而且村村如此。想着这些活鲜鲜的生命顷刻间化为乌有,离开时愤懑填胸,刻骨崩心。

被父亲扶起,他看悲苦的父亲又一阵心酸。曾听爷爷说过,父亲原本也是很开朗的,因被逼成婚心情郁结,家人很少能看见他笑脸。后来父亲恣意放纵自己,天南海北广为结交,平头百姓、和尚道士都是朋友,打猎捕鱼样样在行。爷爷原本让父亲继承祖传中医,看他不成器,只好让他负责药铺的药材进出。父亲便以采购和培植名贵药材为由常驻山里,经年累月自建了跟城里祖屋差不多大的石屋,清源道长隔三岔五跑几十里山道前来彻夜长谈。爷爷对父亲恨铁不成钢,母亲怪父亲薄情寡义,他却对父亲很尊重,这种尊重不是同情,是对智者的敬仰。遇有疑难杂症,总能从父亲哪儿得到对症灵药,讨教时,总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受到启迪。

行使完告别亲人的礼仪,他怀着不舍的心情,拾起匾额,准备送岳父去龙口村入土。

“小龙为何没来?”准备动身的父亲问。儿子奇怪,家里出事就让他进山找爷爷,天没亮就应该到了,不会没出城吧?父亲估猜小东西也许已经到了石屋。告诉儿子,天未亮有人敲门,开门发现有封信,这才知道鬼子进城,家里出了事。他恨老伴不听劝,又骂高振庭不是东西,最后问儿子有何打算?

儿子准备先救人,再杀几十个鬼子给姆妈和岳父报仇。城里安定后再带小龙回家继续看诊。得知岳母已被郝老板送回龙口村,轻嘘一口气,说接下来跟鬼子算账。

李小飞处理好家事,赶来跪在新坟前磕头。

父亲问,就凭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能算啥账?儿子说体面人算账无需自己动手,他曾给国军陈副团长看过诊,请他叔叔带兵打过来,估计他这点面子会给的,岳父入土后去找他。

父亲责怪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有病求你,客套几句能当真?你的面子,能让他跟鬼子拼命?国军都跑了,你上哪儿找他?”见儿子无语又说:“不要指望他了,那厮不是个正经坯子。我一生接触了不少人,只有游击队做事正派,肯帮人,不如去找游击队。”

儿子摇头,说游击队已被政府杀的没剩几个了,能替时家报仇的只有国军,人家是正经队伍。父亲说,害死龙芳的就是姓陈的队伍!一贯笃信父亲的他却不肯相信,说岳父言明龙芳是土匪害的,他正想法子找土匪算账哩。再说国军杀她干什么?难不成她是地下----?

父亲点头说:“粮行是地下县委机关,龙芳父女在你去杭州后就在党了,信不信随你。”

时光估计父亲不赞成自己找国军,给他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清楚爱人,干地下党尬么大的事,肯定要跟自己言语一声。但他也对一事有疑心,他年初曾去父亲石屋给做粮食生意的郝老板治过枪伤。龙芳说他是父亲的朋友,在山里遇上土匪,去医院怕官府找麻烦。

父亲提醒,今天是小龙十四岁生日,他回石屋给孙子准备生日晚餐,要儿子晚上去石屋。



师徒俩护着灵柩路过独山村,被持枪的便衣带进会议室。他看站在对面的黑汉,个头比自己略矮一点,膊粗膀圆,一脸的胡子,心说清源道长算的真准,今年确实流年不利,还没来得及跟鬼子算帐,又被土匪抓了。阿呀,他们不会是“独眼龙”旧部吧?

大胡子打量他一会说:“时郎中节哀顺变,安葬龙老板,我们代劳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抓我们?”徒弟冷不丁的问。

“我们是红军游击队。不是抓,是请!龙芳同志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会善后的。”

时光急辩这是家事,无需外人插手。他不到场,岳母会伤心的,当女婿的还要前后张罗,坟前磕头。

大胡子咧嘴笑道:“你爱人和岳父是为革命牺牲的,响头嘛,自然会代你磕。你先在这儿歇会儿,停一下有人找你谈。”

时光目瞪口呆,他从大胡子话中验证了龙芳真的是地下党,既后怕又抱怨:龙芳啊,你参加地下党,应该征得你丈夫同意的呀,你若被官府抓了游街、枪毙,时家脸面往那儿摆呀?

他很好奇,自己和游击队素无往来,为何要留下自己?是谁要找我谈?不会是游击队晓得我的名气要救治伤员吧?遂问门岗。

门岗说,领导已经晓得龙芳同志家出事,要游击队留下郎中等他回来。刚才的大胡子是游击队代理队长,领导要谈什么他不清楚。

时光考虑,爱人既然是地下党,大胡子应该不会为难她家人,问题是自己急着跟鬼子算账,哪有心思听他们扯谈?父亲说游击队打鬼子,他信。凭自己的名气,加上龙芳父女的面子,真开口请游击队帮忙算笔小账,应该没问题。只可惜游击队人太少,留在这儿还不如去凤凰岭,人家光人数就比你多的多。端详门岗背上的大刀微微摇头,即使游击队肯帮忙,也打不过鬼子。不行,姓陈的还得找,得想法子出村。搓搓手抹把脸上前和门岗搭讪,问他叫什么名字,游击队有几条枪?师徒俩想在村里转转。

徒弟看门岗不理睬很恼火,警告说:“跟你讲话的是小有名气的体面人,请放尊重点。”

门岗轻蔑道:“我狗蛋警告你,不要讲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这儿给我放老实点。”

被呛一顿的时光沮丧的呢喃软语:“地下党家属也不行么?这么点小事也不给面子?”

看门岗仍像门神似的动也不动,他很无奈。门岗舔着干燥的嘴唇提醒了他,倒碗水递过去,说天冷气燥,喝口水润润喉咙。门岗喝几口又递回去,脚下丝纹未动。

时光对徒弟说,不给出去就歇一会吧。靠上竹椅,很快有了鼾声。

门岗忽然捂着肚子看看屋内,迟疑一下跑了。师傅鼾声停了,徒弟鼾声起来了。

“小飞,快走。嘿嘿,你还真睡呀!”慌乱之中,心爱的匾额也忘了。



徒弟迷迷糊糊地跟在师傅身后,问去那儿?师傅说去陶庄请陈副团长帮忙,跟鬼子算账。

徒弟嘀咕,这辰光国军应带兵打鬼子呀,为何见不到人影,老伯讲国军跑了或许是真的。

听徒弟这么说,时光也拿不准。是的呀,县城都被鬼子占了,国军为何不来灭了他?

师徒二人此刻无法知道,广县沦陷已牵动了中日交战双方高层神经,战场态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日军参谋本部当即命令华中方面军,协同海军打响攻占南京的战役。命令十八师团尽快拿下宣县至芜湖,截断中国军队西撤之路。坐镇南京的最高统帅要求战区坚守宣县至少一个月,这让战区长官们左右为难:广县沦陷致使皖南大门洞开,南京城失去了东部屏障,宣县也失去了战略缓冲。更何况宣县守军大都为南京一线溃败的部队,无战斗力可言。城池已处于朝不保夕之势。就在长官们抓头挠耳之际,战区参谋处中校参谋忻龙献策,大意是对内整饬守城部队以提高战斗力,外围骚扰牵制敌人以延缓日军的进攻势头。

“参座”准备采纳雅言,问题是:内部整饬需要时日,外围扰敌谁来担纲?

忻龙便提出让广县游击队试试。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建议立即得到批准。熟悉内幕的他心里清楚,“参座”同意此方案只是权宜之计,在无兵可调的情形下,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交差。国军多次围剿游击队都铩羽而归,此番出击抑或也有“借刀杀人”之嫌。

在他的坚持下,“参座”明确中央军驻宁县独立营出人,由上尉副营长侯中磊带三十人,组成突击队去游击队协同作战。“参座”授意忻龙电话联系,师李参谋长接电话,称师座去前沿阵地,此事非得给师座直接打招呼。忻龙只好改发电报。他不曾想到,正是他的这份电报,给困境中的游击队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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